75終生計劃 — 生命的價值何在?

日期:2023年4月1日
地點:香港文化中心大劇院

近年,「人口老化」是世界各地一直地在討論和面對的問題,因為出生率下降,成年人壽命延長,導致年長的人群漸漸增長,從而影響社會的生產力,開支上升,那國家又如何處理這個情況呢?執導《十年日本》中「75終老計劃」的導演早川千繪,首部自編自導的劇情長片,伸延這個題材,探討現實社會的現象。《75終生計劃》一封未來的預言書,反映今天社會的處境狀況,不同的視點角度探視生死的命題。

《75》片故事講述今天日本的社會,人口老化的問題漸漸上升,政府為了解決這個問題,推出新的政策「PLAN 75」,鼓勵年滿七十五歲的長者接受安樂死。於旅館當清潔工作,年屆七十有八的角谷美智,本來工作穩定,可是因為朋友工作上的意外,導致她失去工作的機會,生活漸漸遇到困難,這天,她決定參加「PLAN 75」,未幾她便接到計畫的熱線職員成宮瑤子打來的一通電話;於「PLAN 75」工作的岡部宏武,每天在街上推廣計劃,為長者辦理手續,直到有一天,他遇到自己的叔叔岡部幸夫… 來自菲律賓的Maria,協助「PLAN 75」處理去世長者的遺物,每天看著死者遺留下來的物件,令她感到對人生的探索…

2015年由郭臻、黃飛鵬、歐文傑、周冠威與伍嘉良合導的《十年》,無疑是一部引來很多聲音和迴響的作品,後來作品引申至台灣、泰國和日本的版本,同樣地分別以五部短篇作品編集而成,寫下對於當代社會的變遷和現象,其中集合了五位日本當代新銳導演的《十年日本》,包括最近憑《那個男人》奪得多個導演獎項的石川慶、木下雄介、日劇《舞伎家的料理人》導演之一津野愛、藤村明世和早川千繪,他們以不同的角度,展現出日本十年裡的轉變,其中早川千繪則把其短篇作品伸延,完成了其首部劇情長片。

數量過多的老人已為國家財政帶來壓力,這些後果全要由年輕人去承擔。

《75》片設定於未來的日本,劇情以一場槍擊事件作為故事的開端,兇案現場是一所老人院,一名年輕人拿著步槍在院內走著,渾身沾滿鮮血,從這個畫面的開始,導演以一個比較沉重的影像,道出了年輕人對於長者在社會生活所引申出來的問題;接著,電影的故事便從角谷美智的生活日常,「PLAN 75」的背景,三位於計劃裡工作,不同背景和國籍的年輕人,從他們的視點角度,理解生命的意義,長者是否要放棄自己的生命呢?

大概,這就是《75》片想道出的主題,為了解決人口老化的問題,政府以這計劃,讓七十五歲以上的長者,並給予十萬日元備用金,讓他們選擇安樂死的權利,雖然這是長者的個人選擇,但是這個計劃的開始,不就是要讓長者接受生命的終結嗎?生命往往不受制於他人,不管是自己或是親屬,甚至是政府,也可以去控制長者的生存機會嗎?電影隨著當事人與旁觀者的角度,藉著三段故事的發展,他們對於生死抉擇的反思,呼應今天社會的現象,刻下難免會產生一點的共鳴。

三段故事的發展,以角谷美智的部份作為主線,伸延至她跟計劃熱線接線員成宮瑤子產生的微妙關係,岡部宏武跟其叔叔再次建立的感情,身在異鄉的Maria目睹家庭和生命的重要,在這差不多兩小時的篇幅裡,導演與編劇早川千繪在不同的段落裡,嘗試描寫多一點的細節,然而,支節繁多,顯出了早川千繪在編寫劇本上的野心,除了角谷美智的一段相對比較完整之外,其餘兩段的部份其實不夠工整,導致在劇本上是比較失色。

不能否認,倍賞千惠子於片中那不慍不火的演繹,細膩地表現著一位長者對於生命的取捨,孤獨無助的忐忑心境,為影片畫龍點睛,留下十分深刻的印象。磯村勇斗、河合優實、Stefanie Arianne年輕一代演員等的演出,他們在片中的戲份相對平均,表現平穩,恰到好處;倍賞千惠子與河合優實的唯一一場同場演出,二人那份淡然的演出,細緻流露彼此的空虛情緒,她們的演出令人真摯動容。

《75》片的背景雖然設定於未來的日本,但是這個題材其實可以套用於不同的國家,縱使電影的節奏比較緩慢,調子淡然,早川千繪以寫實的處理方式,道出今天的現象,電影中講到因為計劃的成功,未來會把年齡由七十五歲修改為六十五歲,豈不是將來會真正實施安樂死呢?這也言之尚早,導演也沒有給予一個對或錯的答案,結尾的部份,角谷美智遠眺曙光,陽光穿透了雲層,這是她的希望嗎?還是… 早川千繪留待這個伏筆,讓觀眾對於生命價值的自我反思。